说书分为文讲与武讲,文讲讲的是《西厢记》、《聊斋志异》、《红楼梦》等才子佳人的故事。武讲基本上是《水浒传》、《三国演义》、《七侠五义》等的侠义故事,优秀的“讲古仙”在文讲时,说到动情处,哀婉动听,令人肝肠寸断。武讲时,提到书中江湖豪杰,快意恩仇,力拔山兮气盖世,令听者豪气冲天。
说书艺人各在自己的场地开讲,互不干扰。“讲古”讲得好,“讲古仙”渐渐拥有一群听众,有了自己固定的“听迷”,在岛内也就成了“名人”。清末民初,在厦门说书场较有名气的有私塾先生黄贻模、霞溪仔潘举人的长子潘大舍、塾师陈子仪的儿子陈江河(人们称之为“讲古陈”)、旧家子弟林崑玉。此外,还有黄进全、丁奋、陈赐、潘全声、张挞、裕仔、施翠仔、苏全、白天送、苏铭盘、李剑雄、陈文河、黄四维等。抗战前,林金生、郭奇山、陈吉、吴福、邱安等是厦门“讲古场”著名的“讲古仙”。当时,“讲古”流行之时,还有个日籍台湾浪人头子林滚,常常请“讲古仙”李剑雄到其开设的“福星旅社”说书,不仅报酬颇丰,还请他抽鸦片及招待午、晚餐,李剑雄为此沾沾自喜,曾屡次对人夸口。抗战初期,有个苏全仙,讲技好,口若悬河,惟妙惟肖,常令听众喝彩。沦陷期间,较常出现的“讲古仙”有刘天赐和许少芬等。解放前后,吴杰夫、陈全福、柯清云、叶基(叶式祺)、范英奇、庄芬生、卢家渺、吴旺、吴善德、曾梅舫、林雪绥等则是深受欢迎的民间“讲古仙”。
厦门讲古场的这些“讲古仙”们,风格各异,各具韵味。吴善德声音清亮,夹叙夹议,亦庄亦谐,讲到罕见的事物或典故,还简练地说明由来,听众听他讲故事,还增加不少博物知识和典故来源;叶基则手执书卷,端坐高椅,说书严谨正规。范英奇擅说武侠,叙述风格快如走马,如行云流水。卢家渺说书时则不靠大动作,善于面部作色,以声音腔调传神。而庄云生说书时动作幅度大,绘声绘色,在杏林的广场开讲时,他还站着讲,面向四座,一改传统的高坐一端面向三面讲的习惯。总之,不同时期的这些“讲古仙”各有千秋,都以其特有的技艺吸引着听众。
解放前的年月,上不了学、看不懂书本的人,从说书场听到历史,懂得古往今来。但在当时,职业的说书人生活不安定,生活往往只能勉强度日。例如抗战前,说书艺人的收入每日平均每人只得五六角或一元余。为此他们常常想尽办法吸引听众,当时在兜仔尾的说书人林金生,开讲以报纸新闻或国内外电讯为材料,听众大多为商人或普通阶层,遇上国际发生事件,场上拥挤,往往无立椎之地,当年他的收入较多。
而一般的说书艺人,往往将长篇故事分多次讲完,听众听到精彩之处,说书先生一句“且听下回分解”,便嘎然而止。听众只好再次光临。曾有两位说书先生:吴旺和陈金福,讲一部“封神演义”或“七侠五义”,从开讲到结束要连续一个多月,听众还是接踵而来。
“讲古仙”们的职业生涯并不平静。1948年9月20日的《江声报》曾报道一则新闻:讲古师讲说新闻竟遭威胁。事件是这样的:在鼓浪屿菜市场“讲古”的郭兆学,平素兼讲新闻,取材于《江声报》及《厦门大报》,因他善于形容,引起听众兴趣,有听众邀请他到开元路老宜茶店开讲新闻,他在开元路连续讲了10多天,讲的不过是“沪金钞黑市活跃,大批奸商又落网,蒋经国入京谒总统报告”之类的新闻,但却遭遇到一个叫作华仔的流氓,带着左轮枪到他的说书场上,诬他造谣,不许他说报纸新闻,并持枪恐吓他说要当心。
时间流转到了解放初期,郭兆学讲述新闻,说的已是人民政府和解放军怎样热爱人民及资助人民解决困难了。
现在,在金榜公园,每个星期五下午三点,开讲的“讲古仙”是范寿春先生,说者为老者,听者也大多为老者。
至于在60年代后及当代这个岁月之间,我们几乎找不到反映厦门讲古的资料。“讲古场”及“讲古仙”们在这个时间的隧道里消失,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。